《聂小倩》影视文化产品中的三边关系.pdf

1、16 影视制作VIDEO PRODUCTION聂小倩是聊斋志异中的名篇，故事以女鬼聂小倩和书生宁采臣之间的爱恋为主要叙述内容展开，并融入了剑客燕赤霞、威胁小倩的夜叉等次要人物和叙事内容，使整个故事读来神幻离奇，耐人寻味。此后，聂小倩这一艺术价值颇高的奇异故事被频繁改编为多种多样的文化产品，其中影视文化产品占比居多。而电影这一独特的艺术呈现方式，则可以通过特殊的处理手段将受众的全部情感体验都调动起来，使经典故事以电影的形式继续发光发热。在影片中，人物有了具体可感的形象，事件有了发生的场域，奇幻的想象得以具象化，主旨也得到了进一步的弘扬和深化。本文以 1987 年程小东执导的倩女幽魂、2011 年

2、叶伟信执导的倩女幽魂以及 2018 年严嘉执导的神探蒲松龄为主要研究对象，分析聂小倩影视文化产品中的三边关系，即影片内容中聂小倩、宁采臣和燕赤霞之间的三边关系，以及影片之外受众、文化产品以及改编原型三者之间的三边关系。绪论聊斋志异 是清朝艺术成就最高的文言短篇小说集。作者蒲松龄汲取了传统志怪小说和传奇中的养分，构建出种种情节奇幻而又内涵深刻的鬼怪故事，在反映当时社会现状的同时，也表达了作者对理想生活、人间真情的无限追求。聊斋志异经典篇章，如画皮画壁聂小倩 侠女 辛十四娘 婴宁等，奇特的人物形象，环环相扣的情节和惩恶扬善的主旨表达都非常鲜明，令人过目不忘。聂小倩是聊斋志异中最能体现作者主观思想情

3、感的作品之一，在真善美和假恶丑之间的矛盾转化中成功塑造了聂小倩这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女性角色。作者还通过环境、语言、心理等描写生动展现了人物形象的人性美，弘扬了善恶有报的思想观念。如此，聂小倩成了文学文本中不可多得的艺术典型。近年来，以中国古代经典作品为蓝本制成电影的改编之风盛行，拥有极高艺术成就和无数读者的聊斋志异自然也在榜上。纵观以聊斋志异为题材的改编电影，关于聂小倩的影视文化产品数量众多，成果丰富，影响深远。1987 年，由徐克监制，张国荣、王祖贤担任男女主角的倩女幽魂 一经问世就斩获诸多奖项。影片集武侠、惊悚、搞笑、爱情于一身，叙述了独具特色的聂小倩故事，推动了聂小倩故事的改编潮流。此后

4、，与倩女幽魂息息相关的文化产品层出不穷，有电影、动画、电视剧、游戏、漫画等。2011 年，由古天乐、刘亦菲主演的倩女幽魂中，小倩不仅被设定为狐妖，还与燕赤霞之间有情感戏份，此为聂小倩故事的进一步创新。到 2018 年，影片神探蒲松龄则创造性地将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这一形象引入聂小倩的故事之中。寥寥数语就能将一个个奇幻的故事展现在读者的眼前，是蒲氏文笔的过人之处。而电影艺术与小说艺术的不同之处在于，电影突破了其他传统艺术门类在感官空间上的局限性，通过多种电影中的特殊叙事手法向观众展现一场别开生面的视听盛宴。电影在小说原著基础上进行的二次创作，不仅是立足于传统文学经典生产出的优秀文化产品，也为文学

5、文本的进一步传播和深化提供了选择和方便。本文主要分析 1987 年程小东执导的倩女幽魂，2011 年叶伟信执导的倩女幽魂，以及 2018 年严嘉执导的神探蒲松龄三部同以聂小倩故事为原型的影视作品，探究其中主要人物之间的三边关系演变和叙事功能差异，意在从 聂小倩 等聊斋故事的可持续性发展方面切入，分析现代大众审美对聊斋故事改编的文化产品的接受度等问题，进而对聊斋志异文化产品的发展前景进行一定的考量。以爱为纽带的主要人物的三边结构1987 年版倩女幽魂，2011 年版倩女幽魂和2018 年神探蒲松龄，这三部影片均围绕三位主要人物展开，都呈现了三边式的人物关系基本结构。三边关系本指心理学上的“人类最

6、为舒适的心理交流层数”，丽莎 詹辛将其借鉴到文学叙事与认知中，认为“文学中最传统的心理三边关系模式为一人观察另外两个陷入情网的人”。聂小倩故事中，以宁采臣、聂小倩和燕赤霞三位主要人物进行叙事，这三个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又形成了以爱为纽带的三边结构。三部影片中数次强调了爱的伟大力量。除主人公之间感天动地的爱情之外，1987 年版倩女幽魂中宁采臣为燕赤霞和夏侯氏劝架时就曾表明：“用自己的爱心来感动对方宇宙是无限的，爱才是永恒的，这是爱的世 界爱才是最有力的武器。”2011 年版倩女幽魂中，聂小倩影视文化产品中的三边关系文/程竹慧岭南大学（韩国）17DIGITAL VIDEO TIMES夏冰因心有大爱

7、才释放了燕赤霞等人一起对抗树妖。神探蒲松龄中的忘忧私自归还宁采臣散失的记忆，也是不忍相爱的两个人分离而做出的爱的举动。爱不仅在影片中占据重要地位，而且爱是维持众人之间关系的重要纽带，爱这种感情的转换同时也牵动着情节的发展和变化。聂小倩形象的演变与三边关系的形成聂小倩为三边式人物关系结构中的引领者，是最重要的一环。宁采臣和燕赤霞之间的接触更多地缘于聂小倩的出现，因此聂小倩是三边关系的主要矛盾方。三部影视文化产品中，聂小倩虽然都是女主角，但其形象经历了一定的演化过程，聂小倩身份的不同设置也从一方面反映出现代审美的缩影。三部影片中，聂小倩的身份是从鬼到妖再到人的。1987 年版倩女幽魂遵循原著，聂小

8、倩的身份是鬼，是因骨灰盒被兰若寺的树妖姥姥所控制而不能顺利转生成人。她经常着一袭白衣，出场时有明显的鬼的特征，宁采臣发觉她的手很冷，并且她善于隐藏，没有人的气息，与原著中“涉阶而没”的描写比较相似。1987 年版倩女幽魂中的聂小倩形象非常饱满，王祖贤对聂小倩的理解和演绎也十分精彩，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害人时的不忍神情都让人无比动容。影片中，小倩和宁采臣二人一见钟情，燕赤霞则扮演了二人恋情的旁观者这一角色，在得知小倩是被胁迫的之后，还伸出仗义援手帮助聂小倩还魂。2011年版的 倩女幽魂 中，小倩成为具有人形的狐妖，其真身是被藏在树洞里的一只狐狸，不过同样是被树妖姥姥所胁迫的。书中的小倩是美女，她“

9、肌映流霞，足翘细笋，白昼端相，娇艳尤绝”，而自古狐妖也多为美女。影片将聂小倩塑造成“谁给我糖吃，我就喜欢谁”的狡黠狐妖，她与宁采臣和燕赤霞都有情，但并没有选择终于哪一方。影片中，宁聂燕构成了传统爱情剧当中一女两男的三角恋关系，使燕赤霞从旁观者变成了参与者。神探蒲松龄为了突出跨界也可相爱的主题，将宁采臣与燕赤霞合二为一，设定为蛇妖，而聂小倩只是一个普通人。剧中并没有树妖姥姥的设定，而是多了妖丹的设定，类似于电视剧我的女友是九尾狐中九尾狐没有了妖丹就可以变成人，人如果获得了妖丹就会变得跟妖一般的设定。影片中，宁燕二人合二为一，但三边关系中有了蒲松龄这一形象作为一角的补充，蒲松龄仍旧充当了宁聂两人情

10、感纠葛的旁观者这一角色。燕赤霞宁采臣的合流及蒲松龄形象的介入1.燕赤霞与宁采臣的创造性合流在聊斋志异聂小倩最初的故事中，燕赤霞与宁采臣只是萍水相逢，燕赤霞是一个剑客，是“作为正义的力量与妖物所代表的邪恶力量进行搏斗的象征”，对宁采臣有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燕赤霞与宁采臣“身份、性格均不同，一收一放，一强一弱，极具人物对比性，同时增强了艺术表现效果”。1987 年版倩女幽魂中，燕赤霞是一位豪爽的侠客，他目睹宁聂二人的深刻爱情，决定帮助他们，最终三人合力成功取得了小倩的骨灰盒。2011 年版倩女幽魂中，三边关系最为特殊且稳定，影片中宁聂燕三人完全是传统爱情故事中两男一女三角恋的设定。这里的燕赤霞似是

11、宁采臣的前辈，他不忍自己与小倩的悲剧遭遇重现在宁采臣身上。而宁采臣知道小倩的真实身份以后还毅然决然地帮助小倩，比拘泥于人妖之分的燕赤霞具有进步意义。在神探蒲松龄中，燕赤霞和聂小倩之间不仅延续了 2011 年版倩女幽魂中的爱恋关系，而且作品对人物形象设置进行了大胆的改动，直接将宁采臣与燕赤霞合二为一。至此，燕赤霞就真正意义上地成为事件的一个参与者，而非宁聂二人爱情的旁观者。但将二人合一确有不妥之处，不仅单纯抹掉了宁采臣和燕赤霞的鲜明区别，减少了人物之间的张力，而且将本应明辨是非、惩恶扬善的燕赤霞塑造成为一个“不顾一切拯救爱人的偏执形象”，偏离了原著的本意。2.蒲松龄形象的加入对传统倩女幽魂故事的

12、改变神探蒲松龄对原著改动最大的地方就体现在影片创造性地将聊斋故事的作者蒲松龄引入聂小倩的故事之中，使作者成为参与者，直接打破了作品和创作者之间的次元壁垒。作者与自己创造出的人物形象之间产生了直接性的关系，这是聂小倩影视文化产品改编中的一大突破。电影神探蒲松龄将燕赤霞和宁采臣合二为一，导致原本的宁聂燕三边关系失去了一角而变得不稳定，但影片又设计了蒲松龄这一新的角色加入，构成了新的三边关系。影片中的蒲松龄便发挥着宁聂爱情观察者的基本作用。以往的影视文化产品中，对蒲松龄的形象塑造都比较注重从现实主义的方面进行刻画，展开历史时空叙事。到了神探蒲松龄时，则实现了“从腐儒秀才向文武全才、从寒酸书生向超能神

13、探、从底层平民向英雄偶像”的巨大转型，这种转型与大众审美的需求和现代电影多种元素的糅合有很大的联系。影片中，蒲松龄受到宁聂爱情的感染，写出“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华发度何年”的诗句，后又将二人的凄美故事写入聊斋志异之中，给观众造成一种在观看聊斋志异前传的神奇体验。三边关系变幻与影片叙事功能的差异三部影片在叙事手法上存在明显的不同。1987年版 倩女幽魂多采用顺叙的手法，虽为第三人称叙事，却着重于让我们跟着宁采臣经历整个故事。以宁采臣这一普通人的视角作为切入点，更能表现出故事的奇幻性。从影片中的三边关系来看，燕赤霞与聂小倩为制约关系，但宁采臣的出现令二人的关系出现了转机，最后矛盾化解，达到了团圆的

14、结局。2011 年版倩女幽魂运用了闪回的手法，片头部分以燕赤霞第一人称旁白交代了燕赤霞与聂小倩之间的旧情，为聂小倩后面恢复记忆的情节埋下了伏笔，并以此作为燕赤霞对聂小倩态度的绝对铺垫，方便观众对燕赤霞矛盾行为的进一步理解。这一铺陈手法使影片中的三边关系变得18 影视制作VIDEO PRODUCTION合理而稳定，宁采臣的加入既是对燕赤霞与聂小倩过往的一种复现，又是对新结局的一种勇敢探索。神探蒲松龄采取了嵌套式的手法，把宁聂二人的相遇嵌套在二人争夺妖丹的故事之中，并将聂小倩和燕赤霞从结识到相爱的过程以独特的水墨画形式展开，这种故事中套故事的设置“改变叙事的正常时空顺序和速度，取得了陌生化的美学效

15、果”。但影片的不足之处在于，这种手法恰恰简化了宁聂之间的爱恨情仇，没有把握叙事的重点，无法令观众信服。聂小倩影视文化产品的三边影响不仅作品中有人物之间的相互关系，改编原型、受众和文化产品之间也存在关联性甚至是制约关系。具体到影视文化产品当中，改编原型是否优秀直接影响作品质量的高低，文化产品的成功将激起受众对改编原型的了解欲望，为改编原型的进一步传播提供动力，而受众的审美等情感会反过来作用于文化产品的改编路径。如此，三者形成一个闭环，互相制约又相互发展，是文化产品最普遍的循环受益规律。聂小倩及聊斋故事的持续性生产能力一个好的改编原型会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吸引二次创作者的眼球。影视文化产品对原著进行

16、改编的过程当中，不仅仅是将文本转换为可观感的声光艺术，而是通过对原著的细致分析和取舍，将其中最具冲突性的情节部分设置为电影的高潮。只有具备持续性生产能力，文学经典才能依托现代众多类型的文化产品重新焕发光彩。通过比对可以发现，无论三部电影的相关设置如何变化，其中均保留了宁聂燕三个主要人物、宁聂爱情故事以及正义和邪恶之间的斗法较量等线索。由此可见，聂小倩故事原型吸引受众之处主要表现为三个方面：首先，主要人物形象鲜明，善良专一的宁采臣、美丽聪敏的聂小倩和正义凛然的燕赤霞形象深入人心；其次，奇幻的情节环环相扣，宁聂两人从相知相遇到相依相守，他们的爱情感人肺腑；再次，世间善恶分明，人与恶之妖物的对垒，作

17、恶者得不到好的下场，而为善者，无论是人还是鬼或妖，都会得到一个好的结局。因此，三部影片都着力于主要人物形象的刻画，宁聂爱情的曲折发展以及正义与邪恶之间的法力较量等部分。聂小倩是聊斋志异的代表性篇目，所以聊斋志异的可持续生产力与聂小倩也是相同的。聊斋志异以奇幻著称，极具戏剧性的张力，又拥有被改编的广阔故事基础，以后依托聊斋志异而成的文化产品都将具有自身的特殊性和无限的发展潜力。现代大众文化审美对文化产品的特殊需求网络的快速发展和电子科技产品的普及，令人们的社会生活日新月异，诸如电影、电视剧、游戏、网络漫画等娱乐项目层出不穷。同时，大众对文化产品的审美度也在不断升高，大众口碑和文化商业市场变得密不

18、可分，只有具有人气的文化产品才能获得更多的销路和市场。因此，文化产品的开发者必须将大众文化审美这一重要因素加入文化产品的研发思路之中。1987 年版倩女幽魂开创了多因素多表现力的聂小倩影视文化产品销路，而且非常成功，取得了无数的奖项，“开创了香港特技神怪片的先河”。2011 年版倩女幽魂更加注重特效的运用和场景的设计，使整部影片看起来独具审美特色。影片还加入了独创性角色，诸如夏雪风雷与燕赤霞和宁采臣形成了对比，增强了影片的故事性。神探蒲松龄通过蒲松龄手里的阴阳册巧妙地联通了真实和幻想两个世界，“展现了奇人奇事，其审美贴合了时代语境以及社会心理”。但影片过多着眼于喜剧性和奇幻性的表现上，导致了编

19、剧与电影工业发展之间的矛盾。不仅如此，影片还综合了外域服饰和花魁等因素混淆视听，使观众无法与影片进行有效的观感互动，逐步形成接受障碍，这也是该片票房成绩不理想的原因之一。聊斋志异文化产品的最终发展走向聊斋志异的文化产品具有丰富多样的艺术内容和艺术形式。电影神探蒲松龄中有被镜妖抓到准备摄取魂魄的女子都被封印在一幅画中的独特镜头，让对聊斋志异颇为熟悉的观众一眼就看出这里是借用了另一个故事画壁中的奇特设置。电影还通过电影创作手法更好地展现了作品中现实和幻境之间的联系，如镜妖的房间中每一个镜子都是互通的，等等。聊斋志异在国际上也享有突出的地位。2019 年韩国长篇连载漫画兰若怪谈，以聂小倩故事为基本叙

20、事框架，融合了画壁画皮婴宁等篇章中的部分元素，再加上作者的创新编排，形成了独具特色的文化产品。其故事发生在现代，男主与小倩似有前生往事，两人在现代重新邂逅。漫画中还涉及废柴男主成长史、友人羁绊、轻松幽默等元素，令人耳目一新。但作者能够很好地把握各种元素之间的互动，为主线服务，使作品前后照应，剧情紧凑。聊斋志异文化产品的故事结局也不再是传统故事中正义战胜邪恶，无一牺牲的大团圆式结尾，而是更加贴合大众文化中现代人对于生活和爱情的不同理解。聂小倩和 聊斋志异 其他篇章文化产品的最终走向，是 聊斋志异和现代社会生活中种种元素的终极融合，这也是大众审美的期待之所在。结语聂小倩故事中，由聂小倩主导的聂小倩、宁采臣和燕赤霞之间的三边关系，在文化产品的改编和演绎中被反复解构和重组，据此影视文化产品也呈现出不同的艺术价值。三边关系普遍存在于作品人物构造和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三边元素之间具有相互之间的制约和促进作用，使三边结构更加稳定和持续。而聊斋志异奇异故事中的人物关系和大众审美对文化产品的反向推动，让聊斋志异及其文化产品在未来会采取更多的样式和更多的融合形式呈现在大众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