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体记忆再生产与共同体再造:鬼畜视频对于青年群体记忆的影响.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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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23年第18期 NEW MEDIA RESEARCH92新媒体研究新媒体研究鬼畜视频,指的是一种剪辑率和声画同步率极高,以达到一种洗脑或爆笑效果的视频形式1,具有恶搞性、反抗性、娱乐性等特征。2009 年 6 月,B 站创立,日本 NICONICO 动画网站上的鬼畜视频作品最终鬼畜蓝蓝路被上传至 B 站,网友将其称之为“鬼畜始祖”。而后 B 站为鬼畜视频设置了一个专区“鬼畜区”,从制作教学到创作推广,形成了鬼畜视频产业链的闭环。当各色弹幕在鬼畜视频中狂欢互动,鬼畜视频的全明星时代到来,家有儿女 亮剑 三国演义等影视剧中的经典桥段也逐渐加入了鬼畜视频阵营,降低了鬼畜视频的创意成本。舶来至此,
2、“鬼畜视频已经成为具有中国特色的音 MAD”2。2015 年,成龙的洗发水广告引起争议,网民套用我的滑板鞋制作了鬼畜视频我的洗发液。同时,雷军说英语的片段也被制作成鬼畜视频名噪一时。鬼畜视频帮助 B 站打破了“次元壁”,实现了最大程度的破圈。展现出强大传播力的鬼畜视频引起了主流媒体与商业资本的关注3,二者共同发力,进一步助推鬼畜视频话语的流行。作为一个二次创作、三次创作乃至 N 次创作的亚文化圣地,鬼畜视频作品的产出离不开视频制作者个体关于其中内容的记忆,其所形成的“病毒式”传播效果也与其联动观看者记忆的过程息息相关。法国历史学家、社会学家莫里斯哈布瓦赫曾提出:“默不作声的记忆来自跟它紧密相连
3、的群体”,即有多少个群体就有多少种记忆4。换而言之,众多爆款的鬼畜视频作品背后,也是青年群体中无数个体记忆的情感表达。互联网时代,记忆研究应充分考虑以碎片化为特征的媒介记忆如何形成集体记 忆5。基于此,本文将从鬼畜视频对于青年群体记忆的影响出发,探究 B 站“鬼畜区”作为青年群体记忆的互动池,成为实现具有价值多元属性的青年共同体的可能路径,为互联网与集体记忆建构理论的研究提供新的视角。1 互联网与集体记忆构建集体记忆(collective memory)一词由哈布瓦赫于 1925 年在记忆的社会性结构中提出,指“一个特定社会群体之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6日新月异的互联网技术自诞生以来的分
4、布式结构就实现了受众间点对点的连接,集体记忆中官方档案和专业精英的记录与解释由此面临大众书写的挑战。一起公共事件、一种生活方式、一个兴趣爱好、一个微群皆可建立和维系一个“部落”7。互联网为社会部落化创造了条件,相应地,集体记忆也逐渐部落化。作为基于互联网发展起来的鬼畜视频群体,其所形成的群体记忆就是部落化的结果。记忆再生产的内涵包括两个方面:一是反复性,即社会记忆的延续、传承是一个反复进行记忆再现的行为或过程;二是加工性,记忆再生产是对个体记忆再生产与共同体再造:鬼畜视频对于青年群体记忆的影响胡文图摘 要 研究围绕 B 站“鬼畜区”用户所进行的“多模态记忆实践”,梳理鬼畜视频作为青年个体的记忆
5、叙事方式对于青年群体记忆的影响。研究发现,青年群体利用已有的互联网素材所创造的鬼畜视频作品,唤醒、承载着个体的生命记忆。鬼畜视频特有的亚文化记忆叙事,使得“鬼畜区”成为青年群体的情绪出口。研究探索鬼畜视频作为青年群体记忆的互动池,成为实现具有价值多元属性的青年共同体的可能路径,为互联网与集体记忆构建理论的研究提供新视角。关键词 鬼畜视频;亚文化;青年;集体记忆;记忆再生产;数字时代中图分类号 G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2096-0360(2023)18-0092-05作者简介:胡文图,上海理工大学,研究生在读,研究方向为数据新闻与计算传播学。DOI:10.16604/ki.issn209
6、6-0360.2023.18.01593新媒体研究新媒体研究MEDIA FORUM 传媒论坛 原始记忆的再加工过程8。鬼畜视频在被创作和传播的过程中始终贯穿着记忆再生产两个方面的内容,且与一般的记忆再生产过程不同,鬼畜视频所进行的记忆再生产实践还通过“从平面性、审美距离消失、主体性消失等特征解构文本”2的方式,实现对集体记忆惯有的精英话语构建模式的颠覆。除此之外,由于鬼畜视频本身素材的丰富性,它的产出也在影响着不同群体的集体记忆,各个群体的集体记忆都在和鬼畜视频群体本身的集体记忆发生互动,一同构建着 B 站上大部分青年群体的集体 记忆。学界关于互联网背景下集体记忆构建的理论应用研究主要有以下两
7、个角度:一是对社交媒体平台上用户围绕某一共同经历的历史事件或接触过的文化符号所书写的相关回忆性文本进行研究。例如,于淼通过抓取微博 1980-2010s 的评论数据,将网友的怀旧话语分为个人怀旧和集体怀旧,关注到个体网民如何通过怀旧书写形成话语来唤起集体记 忆9。网民在片刻的情感互动仪式中汲取能量,进行情感消费行为,从而缓释负面情绪10。此外,类似的还有对于高考记忆、汶川地震记忆,以及摩尔庄园手游版本上线后用户书写关于这一游戏的集体记忆11等方面的研究。二是对互联网中承载集体记忆的媒介进行研究。例如,蔡斐和罗辑从人们抗击疫情的 Vlog 出发对视频文本记忆叙事进行研究,提出看上去“日常”的 v
8、ideo blog,实际上是主流叙事之外的人们生活现状,是个体自救自愈的方式之一,对构建集体记忆和抚慰社会心态具有重要意义12。郭晨则研究了互联网集体记忆“语言化”的另一个书写视角和载体词媒体,如“APEC蓝”“996”这类能够承载记忆的词,认为互联网集体记忆以“词媒体”为记忆载体,在网民线上仪式与大众媒体相互协同的机制下相互建构13。综上,目前关于互联网与集体记忆构建的研究主要是从互联网媒介构建某一具体事件的集体记忆展开,其中谈到记忆建构的方式大多围绕在主流媒体框架下的个体参与式回忆书写展开。其中,尽管“词媒体”蕴含了多种事件的能量且搭建了从个体到集体记忆的中介路径,但其呈现仍为媒体和官方机
9、构所主导。相较而言,鬼畜视频既包含主流叙事的内容,也有大量不被官方机构采用的却真实存在且影响一代青年群体记忆的内容。在采用主流视频内容做素材时,鬼畜视频的叙事话语也是脱离主流框架的。大量解构主流叙事的内容在鬼畜视频区随处可见,用户还会在其基础上进一步延伸传播。再者,用户还会在鬼畜视频区自发性地进行记忆书写,且鉴于视频素材的非原创性,这种书写不仅是社会记录,还是建立在记录之上的社会记忆个体再创造。有鉴于此,本文将围绕 B 站“鬼畜区”用户所进行的“多模态记忆实践”14梳理鬼畜视频对于青年群体记忆的影响,对个体主动借助互联网技术实现身体“不在场”的共同体再造尝试进行探讨。2 研究方法与材料本文采用
10、网络民族志的方法,研究者以 B 站鬼畜视频区为研究场域,长期直接接触鬼畜视频作品,深入其中的群体互动,对其中用户所展现的视频内容和交流互动等进行“多模态话语分析”。运用多模态话语分析方法,对视、图、文进行分析,揭示它们建构的叙事、流露的情感、建构的社会关系,从而进行深层次的记忆反思15。2.1 鬼畜视频:自发性回顾与记忆呈现通过观察发现,鬼畜视频可分为两大类:年度鬼畜视频全明星盘点回顾类视频和其他类视频。年度鬼畜视频全明星盘点回顾类视频是指自 2014 年 B站开辟鬼畜视频专栏以来,在每年年末或次年年初,都会有用户利用当年热度较高的鬼畜视频素材,整合制作成一个新的作品,发布诸如“2021 年鬼
11、畜全明星大盘点”的视频。其他类视频则是指除回顾类视频以外的鬼畜视频,这类视频主要呈现以下特点:一是取材类型多元,包括影视作品(电影、电视剧、节目、动画等)、广告、直播(体育、游戏、课程、健身、聊天、带货等)、新闻采访、短视频等;二是素材时间跨度大,既有最近生成的视频,也有往年的内容,还有新旧结合;三是解构方式多样,如对声音进行拼贴、重复、调音等处理,对画面进行特效、贴图、字幕、重复等处理;四是多数标题会采取手段实现强化语义的效果,如使用空格、标点、梗等,形成“鬼畜区”的标题特点;五是创作主题风格多元,深度向、纪念向、娱乐向在鬼畜视频区中,视频制作者将原本属于个人的记忆和体验,自发性地通过整合加
12、工成鬼畜视频,实现个体记忆的回顾与呈现。2.2 用户评论:群体互动与记忆共享鬼畜视频素材的大众化趋向为鬼畜视频区吸引了许多原本对鬼畜视频并不了解的青年用户。他们往往是“偶然”接触到鬼畜视频,这一“偶然”背后的中介通常是鬼畜视频中存在一些广为人知的片段并被视频制作者打上了用户曾表现过其兴趣行为的标签:假设某个鬼畜视频上有考研的标签,那么B 站就会通过智能算法将这一鬼畜视频推荐给经常观看考研类相关视频的用户。此时,用户自身属于某一群体的那部分集体记忆会在观看鬼畜视频时被2023年第18期 NEW MEDIA RESEARCH94新媒体研究新媒体研究唤醒或强化,满足当下的怀旧情怀或在其中感受到集体群
13、聚时的身份认同。但与此同时,在客观上,其某部分的集体记忆也有可能随着鬼畜视频本身所具有的解构特性而遭到修改或重构。这些现象在鬼畜视频区用户的互动中可见一斑,本文将评论归为四类:第一,怀旧,怀旧暗含了人们对现实的不满,过往常常与此时此刻的此景此物勾连,由此追溯回忆也时而成为人们批驳现状的方法论16;第二,影响,由于鬼畜视频中往往存在高频率重复的内容,由此会使得观看者原本的记忆被鬼畜中的 Meme 所影响;第三,个人的身份认同会在与他者互动的过程中被激活、强化或改造;第四,补充说明相关的内容,部分用户还会主动地分享个人记忆中与视频相关的内容,丰富其他用户的体验。实际上,用户的评论中往往同时存在不同
14、的互动类型,而这些类型之间也常常互为因果。如所有的交流往来,包括评论、弹幕、点赞,都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用户的身份认同。3 唤醒、承载与共同体再造3.1 唤醒:过往记忆的加工与强化作为一种对已有符号改造与再生产的文化样式,鬼畜视频产品的生产离不开各种流行、网络元素,尤其是影视作品、游戏和音乐领域方面的内容,而这些都涉及青年群体共同的文化体验与记忆。除少部分用户原创的手绘作品外,鬼畜视频大多都是经过视频制作者利用已有的视频二次创作后所产出的内容。即便有时是原创手绘作品,其背景音也通常是 B 站青年群体耳熟能详的配乐改编而成,所表达的内容也都是基于青年群体已有的相似记忆所形成的。这类作品的生产一方面是
15、由于鬼畜视频的制作者本身就成长于主流框架之下,另一方面是因为只有当鬼畜视频表达的内核能为观看者所理解,其才能够被人所接受,并得以在鬼畜视频区继续“流通”,大部分制作者都深谙其道。一些鬼畜视频区的爱好者正是了解这一点,才会在评论区留下“大势所趋”的感慨。个体对于纪念符号的消费过程将潜在的文化记忆转变为实际,并在共同的静态符号基础上创造出变动不居、相互迥异的集体记忆17。鬼畜视频的制作者捕捉到过往的记忆片段,并将其以新的形式呈现出来,使得一些停留在青年群体记忆深处的片段再次焕发新的生命力。鬼畜视频的素材来源包罗万象,从而使得鬼畜视频的标签能够广泛覆盖各个领域。因此,“鬼畜区”常常会引来非鬼畜视频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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