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洛阳桥故事之外传与回流.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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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 期两岸终身教育 年 月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 杨玉柔,女,文学硕士,华侨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骆 婧,女,文学博士,华侨大学文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基金项目 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重大项目:新中国成立 周年中国戏曲史(福建卷)()。福建洛阳桥故事之外传与回流杨玉柔,骆 婧(华侨大学,福建 泉州)摘 要 蔡襄造桥的故事发源于泉州,在福建广为流传,因建造洛阳桥工程浩大,于是被民众附会为神力相助,这为洛阳桥故事建立了带有宗教意味和神话色彩的框架。宋代 万安桥记跋 记载的福建民间故事中已有蔡母发愿、海神檄文的情节,此后这个故事向外传播被改编为 四美记 洛阳桥 传奇等戏曲,蔡襄造桥的情节基本定
2、型。四美记 和 洛阳桥 传奇传入福建后反过来影响福建闽剧 洛阳桥 和莆仙戏 蔡襄,闽剧和莆仙戏进一步吸收玄天上帝、陈靖姑、吕洞宾等信仰,至此福建地域文化经历了外传又回流的双向传播模式。但在这过程中,泉州本土的梨园戏却成为缺失的一环,或因泉州另一古老剧种 傀儡戏擅长演出宗教神话题材的剧目,梨园戏在发展过程中为保持剧种的独特性而不注重表演此类题材。关键词 洛阳桥;闽剧;莆仙戏;地域文化互动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 文章编号 ()洛阳桥故事产生于福建,闽剧和莆仙戏皆演相关剧目。闽剧 洛阳桥的故事基本围绕着蔡襄造桥展开。莆仙戏 蔡襄主要围绕蔡襄造桥的故事展开,也是艺人的演出本。前人关于闽剧 洛阳桥 的研
3、究较少,部分学者对莆仙戏 蔡襄 进行过相关研究。马建华先生指出,莆仙戏“蔡襄起桥 与 明初旧本四美记洛阳记 有密切关系”。莆仙戏史论 补充认为,蔡襄起桥“在流传过程中,还可 能 吸 收 了 清 代 李 玉 洛 阳 桥 的 情节”。因此,本文以闽剧 洛阳桥、莆仙戏蔡襄 为例,并参照 四美记和 洛阳桥传奇对洛阳桥故事的流传情况、洛阳桥戏曲的情节来源进行辨析,从而探究洛阳桥故事的外传和回流过程。一、洛阳桥故事流传情况探析(一)宋元时期故事起源北宋蔡襄就任泉州太守时主持建造了洛阳桥,蔡襄所书的 万安桥记碑文是最早记载蔡襄造桥故事的文字,主要记录蔡襄造桥的时间、参与者、洛阳桥的建筑情况等。万安桥记跋 则
4、是蔡襄根据福建流传的民间故事整理而成的,其中蔡母发愿、海神檄文的情节已经成型:踰年,夫人复督则不已,一日,忽命工房吏写文一道,申报海神。公亦勉承母命,自以为迂诞而不经也。乃命皂隶投文海滨,隶畏溺死,众皆受责,无一肯从命者。有一风皂隶出而倡言曰:“吾愿齐文以往。”既至,则就酒肆痛饮,饮毕酣睡于海崖。潮至有死而已,睡及半日而始醒,醒后退潮起视之,则文书已易封矣,封两岸终身教育 年上无他书,止一醋字。后世洛阳桥故事和戏曲多是以此为基础,继续融入各地的民间传说、宗教神话等因素。元代脱脱等人编修的 宋史蔡襄传列传第七十九关于洛阳桥的记载与 万安桥记碑文无二,只不过补充了蔡襄种蛎于礎加固之事。元无名氏 湖
5、海新闻夷坚续志 记载的故事面貌则与前作差异较大,书中并无蔡母发愿、海神檄文的情节,而是讲述蔡襄赴任泉州太守渡洛阳江时舟覆人溺,于是派遣承局追摄江神,后江神夜会蔡襄,蔡襄怒斥江神溺人之罪,江神令判官检簿证明溺死者皆命定,后蔡襄遂造洛阳桥的故事。(二)明清时期故事成型明清 时 期 的 官 方 文 献 如 弘 治 八 闽 通志、万历 泉州府志卷五、清乾隆 福 建 通 志 卷八、道 光 晋 江 县志津梁志 等大多记载洛阳桥的修建和维护情况,而在戏曲和民间传说中洛阳桥故事则在不断细化和完善。明万历以前的 四美记 传奇是第一部以洛阳桥故事为题材的戏曲,其在 万安桥记跋 和闽地传说的基础上进行了增饰,对故事
6、的细节进行大量填充,增加观音化为美女在洛阳渡口彩船募银、吕洞宾点石为金掷观音,以及鲁班指点造桥等情节。四美记 之后又有 洛阳桥记(已佚),明代无名氏的 状元香(已佚),李玉的 洛阳桥 传奇(仅存残出)等戏曲,皆演蔡襄造洛阳桥之事。李玉所作的 洛阳桥 传奇直接取材于 四美记,目前仅余下海投文神议戏女 和未命名一出共四出。从残余的情节来看,洛阳桥 传奇在前作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段猪婆龙夫妇将众人掷观音落水的金银搬进洞府,黄鱼将军与之缠斗、观音收伏二妖的情节,均为虚构的传说故事。在民间故事中,明万历 泉南杂志 简要记载了檄文江神的情节,清初褚人获 坚瓠集 延续了海神檄文及 四美记 中犯九龙星的情节,同
7、时增补了大量关于吕洞宾的传说,包括其作诗太乙宫、历雷劫为蔡襄所救等。清中叶以后的 闽都别记 和 临水平妖传 则将蔡襄造桥的故事与临水夫人的传说结合,增补了吕洞宾与观音斗法、发化白蛇、观音弹血化女为陈靖姑、陈靖姑斩白蛇等故事。除戏曲、民间故事外,与民间信仰紧密相关的宝卷也记载了洛阳桥的故事,宝卷是在宗教和民间信仰活动中演唱的说唱文本,清中叶江浙地区流行的 洛阳桥宝卷 主要讲唱洛阳桥的故事。前人研究指出:“虽然不同版本的 洛阳桥宝卷 都是以洛阳桥的传说为根本,大部分保留了洛阳桥建桥过程中夏得海入海投文和观音化女募银的情节,但它们均成为整个故事中富于趣味性的点缀,而非主体情节。反倒是新增的蔡状元游地
8、狱的情节,成为整个故事的起点和叙述重点之一。”这是受江、浙地区受生信仰影响的结果。明清时期戏曲、民间传说、宝卷等的发展促进了洛阳桥故事的定型,对后世洛阳桥故事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三)当代故事流传据学者统计,近世京剧、闽剧、莆仙戏、福建傀儡戏、闽西木偶戏、采茶戏、越剧、汉剧、豫剧、湘剧、河北梆子等都上演 洛阳桥 剧目。叶明生先生也指出:“福建凡古老的剧种如莆仙戏、梨园戏、大腔戏、词明戏、昆曲皆演此剧,称 洛阳桥。”同时,福建现今仍流传着大量蔡襄造桥的民间故事,如 泉州讲古 记载真武大帝(泉州人供奉的玄天上帝公)肚肠化为龟精和蛇妖在洛阳江兴风作浪,最终为真武大帝降服的故事,以及蔡襄之母立誓造桥、
9、蚂蚁聚芭蕉成字、夏得海下海檄文的故事等。泉州掌故 和 泉州风物 等著作中均记载了流传于泉州民间的洛阳桥民间故事。洛阳桥故事在流传中以官方记载和民间故事两条线索发展,前者客观叙述史实,后者多与各地的宗教信仰、神话故事、民间传说等相结合,洛阳桥相关戏曲作品对民间故事和宗教信仰多有借鉴,因此在不同的戏曲作品中洛阳桥故事呈现出不同的面貌。第 期杨玉柔,骆 婧:福建洛阳桥故事之外传与回流二、洛阳桥戏曲情节来源辨析(一)福建民间故事对 四美记洛阳桥 传奇之影响福建民间故事对 四美记 洛阳桥 传奇情节的定型具有重要影响。万安桥记跋 记载的蔡襄造桥故事主要由蔡母发愿和海神檄文构成,这两个部分基本为 四美记 所
10、保留,详见表:表 万安桥记跋 与 四美记 部分情节比对表主干情节福建民间故事四美记洛阳桥蔡母发愿水怪作祟水底人语、渡夫等蔡渡海遇险渡海遇险空中人“蔡学士在,宜急拯之”內白“蔡状元在舟中,毋得惊动他”舟人询姓舟人拜谢蔡母发愿蔡母发愿蔡母发愿海神檄文蔡襄出守泉州蔡襄计迁泉州母促造桥为母还愿造桥为母还愿造桥母命写文檄海神蔡襄修文海神蔡襄修文海神风皂隶投文夏得海投文夏得海投文夏得海酒肆饮酒夏得海酒肆饮酒皂隶醉卧海崖夏得海醉哭海岸夏得海醉卧海岸夜叉承文夜叉承文檄文易封书“醋”字檄文添“醋”字檄文添“醋”字夏得海吹嘘夏得海吹嘘蔡襄展思解意蔡襄立解意蔡襄立解意潮退功成潮退功成潮退功成 从表 可以清晰地看出
11、四美记 蔡襄造桥的情节基本延续闽地民间故事而来。洛阳桥 传奇部分情节虽佚失,但蔡襄在 下海投文 一出中上场时道:“年少初登第,皇都得意回。禹门三汲浪,平地一声雷。下官蔡祥是也,为母心愿修盖洛阳长桥”可见 洛阳桥 传奇亦保留了蔡母发愿的故事。至于海神檄文的部分,除蔡襄计迁泉州的内容佚失不可见外,其他内容亦承 四美记 而来,源头皆是闽地的民间故事。此外 四美记 和 洛阳桥传奇中的皂隶名为“夏得海”,据学者考证这是明代福建沿海地区流传的一类神话形象,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 记载了夏得海之事:好个碧峰长老,念上一声佛,佛法一时生,转身写了一个飞票,差了一个夏得海,竟往西海中龙宫海藏而去。只见西海龙王敖
12、顺,接了佛爷爷这一个飞票另外,文中第三十五回还记载于都督差五十个夏得海潜伏在水底用火药破敌之事。从这两处记载来看,“夏得海”能够下海,有投文给西海龙王的事迹,这与洛阳桥故事中风皂隶投文海神极为相似,或许正因如此,四美记 和洛阳桥 传奇借鉴福建民间信仰塑造了这一角色。以上皆体现了福建民间故事对 四美记洛阳桥 传奇的深远影响。(二)闽剧、莆仙戏对 四美记洛阳桥 传奇之借鉴洛阳桥故事在 四美记 和 洛阳桥 传奇中成型,二者传入福建后部分情节为闽剧洛阳桥 和莆仙戏 蔡襄 所借鉴。如蔡襄设计让皇帝说出蔡襄做官泉州之类的话从而实现做官泉州的目的、观音彩船聚银相助蔡襄造桥、夏两岸终身教育 年得海檄文海神等。
13、从情节上看,莆仙戏 蔡襄对 四美记 的借鉴更多,如蔡襄命夏得海投文时都赏了夏得海五两银子,蔡襄下海前都托人把一半银子带给妻子等。闽剧和莆仙戏也有些相似的情节并非来自四美记,但见于 洛阳桥。如蔡襄用蜜聚蚁成字、吕洞宾指点蔡襄檄文海神等,这些情节在四美记 及其他文献资料中均不见,由此推测闽剧 洛阳桥 和莆仙戏 蔡襄 这部分情节可能来自 洛阳桥 传奇。此外,闽剧中另有不少情节独与 洛阳桥相似,如二本中夏得海都曾抱怨父母给自己起的名字不好,夏得海都说自己下海恐怕三两下就淹死了,因此由喜转忧等。闽剧中吕洞宾掷观音的情节虽承 四美记 而来,但在 四美记 中观音提早感知到了吕洞宾,所以当吕洞宾赶到渡口时人和
14、船都已经散了。而在 洛阳桥 传奇和闽剧 洛阳桥 中,吕洞宾不仅见到了观音还施法欲将金银掷到观音身上,闽剧这一处理应是承 洛阳桥 传奇而来。莆仙戏中也有一些内容与 洛阳桥 传奇更为相似,特别是彩船聚银一段情节,四美记 中是观音自己化为美女在彩船上招亲聚银,闽剧中则是观音和龙女一齐化为两个美女,唯有 洛阳桥 传奇和莆仙戏 蔡襄 中是观音命龙女化为美女前去许婚聚银,可见这应来自 洛阳桥 传奇。(三)福建民间信仰融入与剧种改写闽剧 洛阳桥 和莆仙戏 蔡襄 主要故事情节虽然来自 四美记 和 洛阳桥,但二者在流传过程中进一步结合本土信仰对故事情节进行了独创性的改编,使洛阳桥戏曲在闽剧和莆仙戏中呈现新的面貌
15、。民间信仰之融合闽地特别是闽东南一带的宗教信仰氛围十分浓厚,这往往会影响戏曲文化的发展,闽剧洛阳桥 和莆仙戏 蔡襄 都融合了福建的民间信仰。首先二者创造了蛇妖龟精作祟的情节,二妖潜伏洛阳江底,为采集凡人精血在蔡襄母子乘船时搅动风浪,险些将船掀翻。后龟精被诛灭,蛇精逃到了临水继续作乱,这与 临水平妖传 和 闽都别记 的记载相似。但是闽剧和莆仙戏都没有交代龟精和蛇妖的由来,实际上龟蛇二妖与北方玄天上帝信仰有关,玄天上帝本是一种龟蛇合体动物,在泉州的民间信仰中玄天上帝被称为上帝公,泉州人视其为海神祭祀。闽杂录 记载:上帝公,五代时泉州人,姓张,杀猪为业,事母至孝。母嗜猪肾,虽高价亦不售,留归奉母。母
16、死后,一日,顿悔杀生过多,罪恶深重。乃走至洛阳桥畔,以屠刀剖腹,投肠肚于江中,遂成佛。后其肠化为蛇,胃化为龟,每兴风作浪,竟又再显灵收之。中国民间故事集成福建卷(以下简称 集成)亦记载了真武大帝得道时将肠肚抛洒到洛阳江中,后化为蛇妖和龟精在蔡襄之母渡江时作乱的传说,这与洛阳江水怪作祟的情节相似。因此,闽剧 洛阳桥 和莆仙戏 蔡襄借鉴玄天上帝的信仰增补蔡母过江的情节内容。此外,闽剧 洛阳桥 独独将蔡襄造桥与陈靖姑的故事结合,陈靖姑信仰在福州地区广为流传,闽剧中多有陈靖姑的相关剧目。闽都别记 叙述这样的故事:王审知建造洛阳桥经费不足,观音化女彩船募银助其成功。不料吕洞宾作法使王小二的银子打中彩船,
17、观音只好借风隐遁,王小二忿恨之下投水自尽。吕洞宾再次施法洒银,被观音化为白尘倒吹回去,些许白粉粘在吕洞宾鬓发上,被吕洞宾拔下投入水中而变为白蛇。观音便咬破指头将血弹送至西北投胎,命金甲士兵携王小二魂魄投胎以配化身之女为夫妇。后白蛇隐在古田临水洞修行诱杀来往男子,误将王小二投胎的刘杞莲掳到洞府,陈靖姑得知后斩白蛇。临水平妖传 中的陈靖姑故事基本与 闽都别记 相似,只不过在 临水平妖传 中是观音被吕洞宾打中的鬓发化为白蛇逃至古田临水洞修养。陈靖姑又称临水夫人,在福建民间信仰中陈靖姑学闾山法、能收白蛇,被视为妇女和婴孩的守护神。闽剧 洛阳桥前接玄天上帝的信仰,后续临水夫人的传说,二者都与蛇有关,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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