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五世纪雅典对外战争话语的演进理路.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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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公元前五世纪雅典对外战争话语的演进理路李 杰(苏州科技大学历史学系)摘 要:希波战争时期,雅典通过强调波斯对希腊的蹂躏和奴役,宣扬自身捍卫希腊自由的正义与勇气,逐渐建构出以文明与野蛮、自由与奴役为要素的“反波斯”话语体系;雅典的“反波斯”话语在鼓励希腊人支持“反波斯”事业的同时,深化了他们对雅典在希腊联盟中领导权的认可。希波战争后,在“向波斯复仇”的辞令掩饰下,雅典积极向外扩张,及至伯罗奔尼撒战争前夕,“强权即公理”成为雅典奴役盟邦和建立帝国的话语基础。公元前 5 世纪雅典对外战争话语的演进理路,在某种意义上表征着雅典从城邦到帝国的发展轨迹,也是其时希腊世界政治局势变迁的指示器。关键词:雅
2、典;希波战争;希腊自由;反波斯希罗多德论及雅典在希波战争()中的作用时,直言“雅典人曾是希腊的救星”(),这不仅是从实力着眼,“雅典人的地位举足轻重,哪一方得到他们的支持,哪一方就会得胜”;也是就信念而言,雅典人主张“希腊应当保持自由(),正是他们激励尚未基金项目:本文系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中国历史研究院重大历史问题研究专项 2022年 度重大招标项目“世界古代早期国家形态比较研究”(22VLS012)的阶段 成果。()国内学者一般把“the Persian Wars”意译为“希波战争”,按照希罗多德的原意,该词仅指波斯对希腊发动的三次侵略,并不包括而后希腊对波斯发动的反攻,所以“希波战争”的下限
3、应为公元前 479/478 年,而非国内有些学者所认为的公元前 449 年。2023 年第 3 期Vol.14 No.3政 治 思 想 史Journal of the History of Political Thought总第 55 期Sum No.55西方政治思想50政治思想史 2023 年第 3 期归降波斯人的那些希腊人”。()不过,及至伯罗奔尼撒战争时期,对雅典截然相反的认知出现于修昔底德的记载中,公元前 415 年(又说公元前 414 年),为了劝阻卡马利那(Camarina)加入雅典阵营,叙拉古使者声称,雅典在“向波斯复仇”()过程中,使自己成为众多希腊城邦的领袖,之后使他们臣服;
4、雅典并非为了希腊人的自由而对抗波斯,而是为了奴役他邦,“希腊人作战的结果只是主人的更换而已”()。据希氏和修氏的上述记载,从希波战争至伯罗奔尼撒战争时期,雅典对外战争话语发生明显转向。公元前 416 年雅典对米洛斯(Melos)的劝降词,更为直观和鲜明地反映出此一转向,雅典使者宣称,“当今世界通行的规则是,公正的基础是双方实力均衡”,“强者可以做他们能做的一切,而弱者只能忍受他们必须忍受的一切”()。()由上可知,公元前 5世纪雅典对外战争话语大抵历经了从“捍卫希腊自由”到“向波斯复仇”再到“强权即公理”的演进理路。国外学者对雅典的研究,大多侧重雅典帝国的社会政治和经济状况等内容,如雅典帝国的
5、财政状况、司法制度及商业贸易等。()国()Herodotus,Histories,7.139.5.The Loeb Classical Library,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12.本文所引古典文献,除特别注明外,均据此丛书英译本。注释时遵从古典学惯例,注卷章节号或行数,下同。中译本参见希罗多德:历史,王以铸译,商务印书馆,1997 年,第 518 页;希罗多德:历史,徐松岩译注,上海人民出版社,2018 年,第 695 页。()Thucydides,The Peloponnesian War,6.76.3 4;中译本参见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
6、争史,谢德风译,商务印书馆,1985 年,第 476 页;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徐松岩译注,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 年,第 562 页。()Thucydides,The Peloponnesian War,5.89.()弗格森、梅格斯、鲍威尔以及芬利对雅典帝国的贡金、司法及土地等问题关注较多。参见威廉弗格森:希腊帝国主义,晏绍祥译,上海三联书店,2005 年,第 2141 页;Russell Meiggs,“The Crisis of Athenian Imperialism,”Harvard Studies in Classical Philology,Vol.67,1963,pp.
7、1 36;R.Meiggs,The Athenian Empire,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72,pp.205 272;Anton Powell,Athens and Sparta:Constructing Greek Political and Social History from 478 B.C.,second edition,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 Press,2001,pp.60 86;M.I.Finley,“The Fifth-Century Athenian Empire,”in P.D.A.Garns
8、eyetal,Imperialism in the Ancient World,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78,pp.103 126;晏绍祥:近20年来英美古希腊史研究的若干趋势,世界历史,2002年第2期,第 84 页。51李杰:公元前五世纪雅典对外战争话语的演进理路内对雅典国家的研究虽起步较晚,但围绕雅典帝国的性质、发展道路及伯里克利的外交政策等问题出现不少研究成果。()然而,对公元前 5 世纪雅典对外战争话语的演进理路,相关研究似乎暂付阙如。鉴于此,本文拟以古典史料为依据,试图回答以“捍卫希腊自由”为内核的“反波斯”话语是如何被建构出来
9、的?在凝聚希腊联盟、抵抗波斯入侵过程中发挥了怎样的作用?它是如何过渡到“向波斯复仇”而后又蜕变为“强权即公理”之扩张话语的?雅典对外战争话语的演进反映了其对外政策怎样的转向?对这些问题的梳理,便于更深刻地厘清公元前 5 世纪雅典从城邦到帝国的演进路径。一、“捍卫希腊自由”:希波战争时期雅典“反波斯”话语的建构公元前 499 年,小亚细亚地区的城邦米利都爆发反抗波斯统治的起义,米利都僭主阿里斯塔哥拉斯前往希腊大陆求援,首先拜见斯巴达国王克里奥梅尼,声言:“对伊奥尼亚人而言,成为异族人的奴隶,是令人耻辱和苦难之事,而这也会令你们斯巴达人蒙羞,因为你们是全希腊的领袖。”()游说失败后,他继而来到雅典
10、求助,一方面渲染波斯军队的不堪一击;另一方面诉诸雅典和米()日知、张强:雅典帝国与周天下兼论公卿执政制时代,世界历史,1989年第 6 期,第 111122 页;启良:希腊城邦与周天下与日知先生商榷,世界历史,1991 年第 2 期,第 9198 页;徐松岩:关于雅典同盟的几个问题,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3 年第 3 期,第 103108 页;徐松岩:论雅典帝国,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9 年第 1 期,第 112117 页;徐松岩:论古代雅典国家的发展道路兼及雅典版图问题,四川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 年第 4 期,第 2635 页;冯金朋:
11、伯里克利外交政策研究,南开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0 年。()Herodotus,Histories,5.49.西格尔和图普林认为,阿里斯塔哥拉斯向斯巴达求援的这番话说明,希腊人争取自由的概念在此时已然出现,但“亚细亚希腊人的自由”此一概念,则是在公元前 400 年至公元前 386 年才开始作为政治口号被使用的。参见 Robin Seager and Christopher Tuplin,“The Freedom of the Greeks of Asia:On the Origins of a Concept and the Creation of a Slogan,”The Journal
12、 of Hellenic Studies,Vol.100,Centennary Issue,1980,pp.141 142。52政治思想史 2023 年第 3 期利都同源同种的亲缘关系。()而后在拉德(Lade)之战前,佛凯亚(Phocaea)统帅狄奥尼修斯(Dionysius)说道:“伊奥尼亚人啊,我们当前的形势,正是处在我们是要做自由人,还是要做奴隶,而且是逃亡奴隶的千钧一发的关头了。”()如果希氏记述可信的话,这表明在波斯入侵希腊大陆之前,基于种族上“蛮我对立”的自由和奴役话语已然出现。随着波斯成功镇压小亚细亚希腊人的起义并继而远征希腊大陆,一套以种族对立为基础、希腊自由为号召的“反波斯
13、”话语逐渐成型,而波斯大军对希腊的蹂躏和劫掠成为雅典建构“反波斯”话语的重要素材和有力证据。如马拉松战役前夕,雅典使者斐迪皮德斯向斯巴达求援时说道:“拉栖代梦人啊,雅典人请求你们赶快发兵援助,不要看着全希腊最古老的一个城邦遭受异族人的奴役。”()再如在描述异族人入侵阿提卡时,雅典人声言,异族人“肆意劫掠,四处放火”()。雅典人亦曾当着斯巴达使者和波斯使者之面,控诉波斯对希腊的奴役和蹂躏。()雅典“反波斯”话语的建构和传播,客观上使雅典内部及一些希腊城邦联想到自身命运,他们深知,如若战败,本邦子民必会沦为异族人残杀和奴役的对象,此种认识投映到现实,不仅强化了雅典及其他城邦对自由和独立的重新审视和
14、深刻认知,亦将希波战争呈现为一场意识形态层面的自由与奴役之争(),如马拉松战役前夕,米太亚德为了劝说雅典将军卡里马库斯(Kallimachos)出战,宣称:“现在的雅典,或者沦为奴隶,或者保持自由因为雅典人自成为一个民族以来,还从未像现在这样陷入危如累卵的境地,如果雅典人屈从波斯人的话,他们就将被交到希皮亚斯(Hippias,按:雅典前僭主)之手,那么他们要遭受怎样的苦难已经是确定无疑的了,但若战胜,那么雅典将成为()Herodotus,Histories,5.97.1.()Herodotus,Histories,6.11.2.()Herodotus,Histories,6.106.2.()H
15、erodotus,Histories,8.50.()Herodotus,Histories,8.143.2.()张源:自由帝国逻各斯的诞生希波战争与希罗多德的雅典帝国叙事,政治思想史,2018 年第 1 期,第 46、69 页。53李杰:公元前五世纪雅典对外战争话语的演进理路冠绝希腊的一流城邦。”()以捍卫自由、摆脱奴役的观念逻辑,雅典不但证明了其“反波斯”事业的必要性和正当性,还使其他一些城邦意识到唯有与雅典一道对抗波斯,方可摆脱奴役的命运。这方面的例证并不鲜见。如围绕决战之地到底是选在科林斯地峡还是萨拉米斯附近海域,各方经过商谈,决议在科林斯地峡决战,泰米斯托克利深知一旦撤至于此,各邦舰队
16、极有可能返回各自城邦,海军联盟便会瓦解,到时波斯必会逐一击破。于是,泰米斯托克利游说海军同盟统帅攸利比亚德斯(Eurybiades,按:斯巴达将领):“如果你听从我的意见,在这里进行海战,而不是依从他人之言把舰队开往科林斯地峡,那你就可以拯救希腊了。”()正如希罗多德所言,攸利比亚德斯之所以同意泰米斯托克利的意见,主要是因为“他担心一旦率领舰队撤往科林斯地峡,雅典人就会与他分道扬镳;他也明白,如果他们的舰队缺少雅典人,其他部分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再如波斯统帅玛尔多纽斯(Mardonius)为了分化和瓦解“反波斯”阵营,遣使与雅典讲和,斯巴达闻讯,亦迅速派使前往雅典,斯巴达使者首先赞誉雅典
17、人往日捍卫他邦自由的功绩,而后对雅典在战争中所遭蹂躏表示同情,表达了与雅典一道对抗波斯的决心,声言波斯人善于花言巧语,实则不讲信义,唯恐雅典与波斯讲和。()可以说,雅典以“希腊自由”为号召的政治宣传在消弭希腊联盟内部矛盾、凝聚“反波斯”力量方面产生了重要作用,同时促进了雅典的“希腊自由捍卫者”身份在希腊世界的传布,为其而后竞夺希腊联军领导权奠定了基础。雅典在“反波斯”阵营中举足轻重的地位亦可从希氏的赞誉中窥见,他直言,“雅典人是希腊的救星”和“希腊自由的捍卫者”。()()Herodotus,Histories,6.109.3;中译文参见希罗多德:历史,徐松岩译注,第610611 页。()Her
18、odotus,Histories,8.57 62.()Herodotus,Histories,8.63.()Herodotus,Histories,8.142.()Herodotus,Histories,7.139.5.54政治思想史 2023 年第 3 期自由和奴役的话语范式在雅典利用种族素材离间波斯阵营、削弱敌方实力方面亦不乏例证。泰米斯托克利曾命人在阿尔特密西昂(Artemision)岸边岩石刻下如下文告:伊奥尼亚人啊,你们攻打你们的父祖之邦,并且助纣为虐,奴役希腊,这乃是不义之举。因此,如果可能的话,请你们转投到我们这边来,如果你们做不到这一点,那么请你们退出战斗,并且请卡里亚人也效仿
19、你们。如果这两种情况你们都无法做到,并且你们被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所束缚,而不能倒戈,那么请你们在交战之时,至少不要全力以赴。要记住:你们是从这里出去的移民,而且我们和异族人之间的相互敌视就是肇始于你们。()将自由和奴役的话语模式熔铸于“蛮我对立”的种族话语之中,在雅典对斯巴达使者述及他们之所以绝不与波斯单独媾和的原因中得到鲜明体现,雅典人表示:“全体希腊人在血缘上有亲属关系,我们有共同的语言,都参拜共同的神坛,施行共同的牺牲仪式,我们还具有相同的品性假如雅典人背弃了这一切,那实在是太糟糕了。”()除了自由与奴役的二元话语,波斯人因亵渎神灵而遭“天谴”、希腊人则敬奉神明而受“神佑”的话语逻辑亦成
20、为雅典建构“反波斯”观念之重要素材。如马拉松战役前夕,米太亚德为劝说雅典将军立即出战,借神祇鼓舞士气:“只要诸神公正相待,雅典定会赢得胜利。”()再如萨拉米斯海战前夕,雅典使者从德尔菲求得神谕,但国内就神谕中可以保全他们的“木墙”究竟所指为何出现分歧,一些老人认为,它是指卫城四周的木栅栏,所以神的意思是要他们退守卫城,另一些人则认为,“木墙”是指他们的舰船,就在大家犹疑不断时,泰米斯托克利赞同“木墙”即指舰船并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释,本邦全体人民以及有意愿的其他希腊人便纷纷登上舰船,迎击()Herodotus,Histories,8.22;中译文参见希罗多德:历史,徐松岩译注,第 761页,略有调
21、整。()Herodotus,Histories,8.144.2.()Herodotus,Histories,6.109.5.55李杰:公元前五世纪雅典对外战争话语的演进理路异族入侵者()。为了使其海上作战战略更具说服力,雅典人声言,常年守护雅典卫城的女神都离开卫城,所以他们更应离开雅典,转移至船上。()毋庸置疑,雅典政治家们对神谕所做的阐释,给其行动决策赋予了某种神圣性和正当性,为“反波斯”获得了神祇的精神支撑,这也可从雅典对波斯使者的答复窥见:“我们将与他(按:波斯国王薛西斯)作战到底,我们相信那些被他所蔑视的诸神和诸位英雄都会佑助我们,他们的神庙和神像曾被他纵火焚烧。”()而在波斯入侵行动
22、遭遇意外和挫折时,雅典亦会不失时机地以神祇刻意使然进行解释,如薛西斯的海军在向希腊进军途中遭遇风暴,损失舰船据估不下 400 艘,雅典人宣称,异族人的此次灾难要归功于北风神波列亚斯(Boreas)的佑助,因此,雅典人回国后,在伊里苏斯河(River Ilissos)河畔为这位神祇修筑了一座神庙。()类似地,在萨拉米斯海战获胜后,泰米斯托克利宣称:“这场胜利的取得并不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而是有赖于诸神和诸位英雄,因为他们嫉妒一人同时君临亚细亚和欧罗巴更何况此人还是邪恶傲慢之徒,把神圣之物和日用之物同等对待,烧毁并抛弃神像,鞭笞海洋并把枷锁抛投到海里。”()很显然,在雅典人的“反波斯”话语中,异族
23、人所遭挫折和雅典人得以获胜,皆是神意使然。神祇、神谕话语素材的引入,使雅典的“反波斯”事业获得了“替天行道”的神圣色彩和正义特征。通过自由与奴役、文明与野蛮等一系列二元对立话语的宣传,雅典逐渐将波斯形塑为“剥夺他人自由的奴役者”“亵渎神灵的野蛮形象”及“邪恶贪婪的专制形象”,以反面视角引导本邦和希腊诸()Herodotus,Histories,7.141 144.希罗多德笔下的“木墙”神谕故事,很大程度上旨在呈现雅典(尤其泰米斯托克利)为抗击波斯、捍卫希腊自由所做的贡献。参见阮芬:神谕与希罗多德的叙事,复旦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13 年,第 114118 页。()Herodotus,Histo
24、ries,8.41.()Herodotus,Histories,8.143.2.()Herodotus,Histories,7.188 191.()Herodotus,Histories,8.109.3;中译文参见希罗多德:历史,徐松岩译注,第804805 页,略有调整。56政治思想史 2023 年第 3 期邦在自由与奴役、文明与野蛮两种截然不同的身份认同中作出选择:是背弃自身引以为豪且根深蒂固的自由和文明,甘愿忍受波斯国王的奴役,还是团结一致,誓死捍卫同胞的自由和祖国的文明?雅典的“反波斯”话语直观呈现了波斯的负面形象,在情感认知上,激发了“反波斯”同盟对敌人的仇视;在意识形态方面,强化了希
25、腊与波斯“水火难容”的认知;在身份认同上,论证了“希腊同种”和“波斯蛮族”的种族对立。()二、“向波斯复仇”与“强权即公理”:希波战争后雅典对外扩张的话语基础希波战争时期,雅典一系列“反波斯”话语,在凝聚联盟实力、弥合内部裂痕从而为战争胜利奠定基础的同时,成为雅典掩饰其侵害他邦行为的工具,如在波斯进攻前夕(约公元前 498 年),因埃及那(Aegina)向波斯臣服,雅典向希腊世界霸主斯巴达指控埃及那背叛希腊、勾结异族,埃及那遭到责罚,被迫将 10 名贵族作为人质交予雅典。()这是雅典利用“反波斯”话语侵害他邦的开端。继而在马拉松战役结束不久(约公元前 489 年),米太亚德以帕洛斯(Par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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