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487_亨通光电2016年年度报告.pd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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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越固有成心、 聾盲之知的偏蔽誤區,才能夠真正聆聽與善解莊子如何通過故事 敘事的寓言活語,開顯體道(者)而有的寓道、傳道之言, 看出莊周為了傳承道之體驗所創說的道言深義。10 及求(問)道者與體(說)道者兩端對話之情境、身心工夫之親證體驗與 言說方式(嘗試言之、妄言之,妄聽之)等問題層面。另,審查 者列出莊子漁父:希意道言,謂之諂,此屬人有八疵的其 中一項負面徵狀。審查者認為,本文對此負面意涵未加闡釋,反就道言 之正面意涵不斷發揮。實則,本文亦有注意漁父此文,之所以未於文 中闡述,因希意道言 之 道當讀為 導 (參莊子集釋 ,頁 1024)。 且道與諂同義(王叔岷,莊子校詮,頁 1236)。以是
2、,道 言當作導言,意指妄想、揣度他人心意的迎合之言。故漁父此 文之道言僅指出於逢迎順承心態所發之言,是對人所存在普遍心 理與行為之負面特質的統括式描述。道言(導言)不能獨立成詞, 必須繫於希意此一特定心態方能成義。基於上述,可明希意道言, 謂之諂與物之存有、體道工夫問題相關的道言命義無涉,自無專門 分述之必要。 9 老子王弼注十五章:古之善為士者,微妙玄通,深不可識。夫唯 不可識,故強為之容、二十五章: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 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魏王弼等著,老子四種(臺 北:大安出版社,2012),頁 12、21。下引老子原文皆據此本。 10 賴錫三,當代新道家多音複調與視域融合(
3、臺北:臺大出版中心, 2012),第六章從老子的道體隱喻到莊子的體道敘事由本 雅明的說書人詮釋莊周的寓言藝術,頁 369-370。本文體道敘事一詞 即借自賴先生此文,他認為莊子已自覺地將形上之道體落實為體 道之經驗,道體不再被客觀抽象地說,而是具體活現為說道者 與求道者的情境經驗、身心氣象,成為從求道至體道間的不斷轉化之身心 故事,故莊書可視為問道、求道、體道、說道的故事連環集成(見賴 文頁 372-373)。 道如何言:莊子的言默思考與體道敘事 43 上論所述,雖略及莊子對何謂道言、道言與體道 (工夫)有何關係等論題內容,但背後實仍有不少問題待解、未決。包 含:此一體道敘事究竟是說給誰聽?又
4、為何要說?言默之際與體道 經驗有何關係?道言在莊子的體道論述意義何在?針對以上提 問,底下將分三節明之:先就齊物論為中心,敘明莊子如何洞 察,語言論辯的區分結構與成心知見的獨斷限制的共謀關係,提出超越 語言二元性與心知偏蔽的道說、道言構想。次節,分述言說型 態與身心修養的對應關係,敘明莊子無言、忘言、去言的超言說主 張與身心體道工夫,隱含著進程連續性與同步相關性。所謂至言、 道言、卮言的言說方式,即是體道者身心技藝的綻出熟成。第 三,具體闡明,真正圓轉無窮的道言,既要有所說以暢明道之 真實義,同時還要以無所說融通言詮、論辯之偏執定相,最終開顯 出言默兩行的途徑。 二、從論議辯說到不言之辯,不道
5、之道 語言符號是人所以能完成思想表達、參與交流過程、實現具體行動 的必要載體。 語言曾經是如何被思考的? 作為語言探究的重要提問, 背後觸及對語言系統及表述方式的語言實踐問題反思。11眾所周知,莊 子對語言和辯說多持懷疑態度。天下就指出墨子後學以堅白同異 之辯相訾,以觭偶不仵之辭相應的同室操戈、相互攻詆現象;進而直 指桓團公孫龍辯者之徒,飾人之心,易人之意,能勝人之口,不能服 人之心,此辯者之囿,競逐言辭而對立相非,卻不能信服於人的無用 之辯;更批判惠施之口談,自以為最賢,曰天地其壯乎!施存雄而無 術不辭而應,不慮而對,徧為萬物說,說而不休,多而無已由 11 朱莉婭克里斯蒂娃(Julia Kr
6、isteva)著,馬新民譯,語言,這個未知的 世界(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15),頁 5。 東華漢學第28期2018年12月 44 天地之道觀惠施之能,其猶一蚉之勞者也。其於物也何庸!夫充一尚 可,曰愈貴道,幾矣!惠施不能以此自寧,散於萬物而不厭,卒以善辯 為名。可見惠施長於言辯,辭氣風發,以口談聰慧抗敵勝人。然自天 地至理觀惠施歷物怪說詭辭,即知逐物之末、失道大本的連環辯說終成 徒勞,反倒為言辯操縱勒索,不能超拔進道。 齊物論 所出現 是非 、 因是、非指、非馬、同異等語詞概念,可能與當時公 孫龍及名家辯者的重要主張相關。12莊子齊物理想的一個關鍵環節, 即在於面對因彼我對立所生敵論與是
7、非爭謗之際,如何可能同情理解且 平等關照兩端,構想人我之間平等對話、開放通達的交談情境。13進而 觀之,天下對後墨、公孫龍及惠施辯說疑難限制之批判,以及齊 物論謂: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的競辯攻詆現 象,不難發現,能勝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的辯者之囿固為莊 子所不許,顯明口談善辯與道之真實的斷裂關係:言辯無關亦無利於體 道。還需注意,莊子相當關注言辯如何可能服人之心的問題。 天下評惠施雄存而無術、意在勝人而無道理之術。便暗示 道另有表達途徑(道理之術)。惠施的口談善辯,則逐於文字障蔽 往而不反,離道彌遠。就此推知,莊子反對為辯說而辯說,為定是非、 爭勝負而論執,卻不等於取消語言或禁
8、止辯說。齊物論便對辯說、 論議、言默分際、言道關係問題有深入闡述: 夫言非吹也,言者有言,其所言者特未定也。果有言邪?其未嘗 有言邪?其以為異於鷇音,亦有辯乎,其無辯乎?道惡乎隱而有 真偽?言惡乎隱而有是非?道惡乎往而不存?言惡乎存而不 可?道隱於小成,言隱於榮華。故有儒墨之是非,以是其所非而 非其所是。欲是其所非而非其所是,則莫若以明。 12 羅勉道,此篇多是闢公孫龍子,如是非、彼是、因非、因是,非指,堅 白、同異,皆公孫龍子語。參南宋羅勉道撰,李波點校,南華真經 循本(北京:中華書局,2016),頁 17。 13 葉海煙,莊子齊物論與當代交談倫理:故齊物者,即旨在齊生活世 界中所有交談的分
9、歧,並解生活世界中所有因交談而起的衝突。頁 20。 道如何言:莊子的言默思考與體道敘事 45 吹猶言籟,14意指三個發音孔組成之簫管樂器,其所發聲響本 諸物理之自然,非人力之所致。相對的,人為音聲及言說(人籟), 各以己言為定是(果)而非彼之所是。我之所是或為彼之所非,彼 之所是或為我之所非。言詮命名皆不足以確定、決斷是非。此種偏執且 隱蔽彼我知見、是非相軋之言,與自然造化、萬物齊鳴(吹萬不同, 而使其自己也,咸其自取,怒者其誰邪!)之天籟迥不相侔。鷇 音即對比於前文吹萬不同的天籟隱喻。天籟如眾多聲部所會聚共 成的交響樂章,萬物於其間自使自取、各足其分,物物彼此無所依待、 莫知其宰。鷇音則指鳥
10、子欲出卵中而鳴,謂之鷇音也,言亦帶殼 曰鷇。夫彼此偏執,不定是非,亦何異鷇鳥之音,有聲無辯!故將言說 異於鷇音者,恐未足以為別者也。15鷇音指孵化雛鳥奮力破殼而出、 進入全新世界的本能鳴叫,鳴叫表達涵義或在於乞食以維生、或表達驚 怖情緒、或為吸引注視目光。換言之,單一鷇音可能蘊藏多種涵義與功 能,無法指謂任何外物對象,遑論給出確定的真假值。上述之理, 同樣適用於對儒墨之辯的質疑與反思:先設彼我之別,各據一端;再立 敵求勝,分辨是非;爭競不休,未定得準。儒、墨皆執我為定是而非人 之所是。實則兩端所言皆同鷇音,16如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的一 曲之士 (天下),察見道之邊際、端倪,便欲據之以為道之全
11、體。 殊不知儒墨識見各有所蔽,輕易以標舉、教示、好為人師的態度作出 正 言,並將一己獨斷之宣稱,視為毋庸存疑、不證自明的公理,達到區 分彼我、定是辨非的效果,不僅難免掛一漏萬之失,更不可能跨越成心 知見之框限,換位理解且承認彼我發言立場與處境之差異因素,具體辨 析兩邊辯說旨趣與分歧成因,達到相互學習、平等交流的對話效果。故 而問題變成:如何突破成心的是非專斷與二元區分,解放沉埋麗辭巧辯 14 清郭慶藩撰,王孝魚點校:莊子集釋,頁 68。 15 同前註,頁 69。 16 如王叔岷對鷇音的詮釋:此謂各師成心,所言無定,亦由小鳥音之無定 也。戰國諸子之爭鳴正類此!參王叔岷,莊子校詮(北京:中華書 局
12、,2014),上冊,頁 57。 東華漢學第28期2018年12月 46 (言隱於榮華)帷幕後的道言風光?實現以道觀之、照察 兩端的言說情境?莫若以明,則是莊子對上述問題給出的可能 思考方向。莊子比喻心體充分朗現的發展模態,以及強調逆覺、遮 撥的體道工夫,時用太陽隱喻及光明意象,呈現光明常新、日生日成的 體道境界。17進可發現虛室生白(人間世)、朝徹,而後能 見獨(大宗師)、明白入素(天地)的光明意象,與因 隨任之、日新變化的卮言理想(寓言:卮言日出,和以天倪, 因以曼衍,所以窮年)同時並生。(詳後文) 齊物論更進一步區分出論、議、辯的指涉內容與 範圍,並闡明懷之、不言之辯、不道之道之深義: 夫
13、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為是而有畛也,請言其畛:有左, 有右,有倫,有義,有分,有辯,有競,有爭,此之謂八德。六 合之外,聖人存而不論;六合之內,聖人論而不議。春秋經世先 王之志,聖人議而不辯。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辯也者,有不辯 也。曰:何也?聖人懷之,眾人辯之以相示也。故曰辯也者有不 見也。夫大道不稱,大辯不言,大仁不仁,大廉不嗛,大勇不忮。 道昭而不道,言辯而不及,仁常而不成,廉清而不信,勇忮而不 成。五者园而幾向方矣,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辯, 不道之道? 言未始有常即言之無常、無定相,顯現概念所指與指涉物間的任意 關係。所謂任意性乃指符號的不定性,也意味著名謂所指與外界物 象
14、之間是隨物設立(言惡乎存而不可)、非固定(其所言者未定 也)的關係。如英國哲學家艾耶爾(A.J.Ayer, 1910-1989)說:所 謂好,就是叫好(Good is bravo),將價值判斷僅視為一種情緒或態 度,而不具認知意義(cognitive meaning)。18換言之,是非、好惡之價 17 楊儒賓,五行原論:先秦思想的太初存有論(新北:聯經出版事業公 司,2018),肆從明暗到陰陽,頁 161-168。 18 艾耶爾之言,轉引至勞思光,當代西方思想的困局(臺北:臺灣商務 道如何言:莊子的言默思考與體道敘事 47 值判斷並無普遍性與必然性,道德規範的必然性與倫理應然要求,可能 只是人
15、對社會或世界觀的肯定態度,並不能宣稱價值判斷具規範效果與 必然性。故出於道德情感或倫理應然的態度,不足以構成好之涵義 的唯一與決定性要素,可能僅是其中一種情緒表達之使然,自無充分理 由將好作為價值判斷的道德語言。莊子進而點出,語言符號具有區 分、別異的二元特性。畛者,分、界之謂。基於言物之間的不對稱關係, 故產生言人人殊、標準未定的論戰,亦理所不免,勢所必致。八德 之德與畛之意指相當。畛僅占道之一隅、言所一偏,如八德皆 有所見,卻各得一端,19未能窮盡整全無分的大道實相。有倫,有義 當作有論,有議,呼應下文聖人存而不論議辯一段。20有 分,有辯相連於故分也者,有不分也;辯也者,有不辯也。而發。
16、 有競,有爭指以心力相爭、對辯是非。21 六合之外乃超越生活世界外的未知範域,創化奧秘與生命起源 問題皆屬此類。對此知識內容有各種解釋可能及想像空間, 但不必論, 論則失於空疏。 22不管以已知科學事實為據的假說 (Hypothesis) 陳述, 或強調主觀心靈經驗事物兩者關係的命題語言,皆不適用於對天 道性命學問範疇的掌握。最好存而不論:部分承認或至少不否認其 實存之可能性,但非議論或思辯之範圍。六合之內指人之感知、思 維能力所及之經驗事件,此乃構成語言系統與人際交流的主要範疇,包 含社會、政治的公領域課題。公共主題自有交流討論必要。然非以各師 其心、爭勝是非的態度為之,議則流於偏執。23
17、印書館,2014),頁 62。 19 王叔岷,莊子校詮,上冊,頁 74。 20 清郭慶藩撰,王孝魚點校,莊子集釋,頁 90。 21 同前註,頁 91。 22 王叔岷,莊子校詮,上冊,頁 74。 23 同前註。 東華漢學第28期2018年12月 48 春秋經世,先王之志指歷史傳統與文化經典,議而不辯的 立場,則可呼應於孔子自道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立場。24古德典 謨乃文化奠基。非古疑經如蚍蜉撼樹,對先王之道並無實質增損,反徒 顯辯說之無謂。荀子 (約340-245B.C.) 同樣宣稱先王禮制之道無可非議, 批評俗儒之言議談說已無以異於墨子矣。25主張法法而不議, 則法之所不至者必廢。26議者,講
18、論也,禮法之理必須講明,使法之 數(明文)與法之理(原則)之間通貫無礙,落實至生活世界,為治亂 之準繩,發經世之大用。就此可解,莊子以春秋經世,先王之志為 可議論者,即因聖人議論,利益當時,終不執是辯非,滯於成迹。27 其反對出於爭勝是非的辯說活動,不僅無補於世道,反為成心作主,而 死在名言機括中不得自拔。 辯也者有不見也,深入地說,是莊子對名謂固著化的定形語 言,以及對定形語言進行價值判斷的是非語言的整體批判。此是 二元對立的存有者底語言(Sprache des Seienden),而非原初真實 的存有底語言(Sprache des Seienden)。28齊物論將懷之 與辯之對舉,則已為不
19、言之辯,不道之道的特殊言說方式張本, 且與身心體道經驗相關。下節所論莊子 默與不言之辯、不 道之道與身心工夫的同步對應性,即彰顯言默與工夫之間隱 存脈絡轉換的發展關係。 24 宋朱熹,論語集注卷四述而第七,四書章句集注(北京:中 華書局,2012),頁 93。 25 清王先謙撰,沈嘯寰、王星賢點校,荀子集解(北京:中華書局, 2013),卷四,儒效篇第八,上冊,頁 165。 26 同前註,卷五,王制篇第九,頁 179。 27 清郭慶藩撰,王孝魚點校,莊子集釋,頁 92。 28 鍾振宇, 道家的氣化現象學 (臺北:中央研究院中國文哲研究所,2016) , 第四章莊子的語言存有論由晚期海德格哲學切
20、入探討,頁 130。 道如何言:莊子的言默思考與體道敘事 49 三、言默與體道:言說方式與身心工夫的對應關係 次節略及,莊子批判與懷疑定形語言、是非語言的二 元結構,對人為語言之論、議、辯目的範圍,則有清 晰劃分並部分給予肯定。如發生於六合之內的公共事件,即有論 的必要。通過論而不議的開放式對話,使差異個體間互通交流,通 過商談往返,實現相容並存而非偏執對立的對話情境。面對 春秋經世, 先王之志的史事文錄,當議而不辯,通過反覆講論,抉發可具體 應用、指引當世的文化資糧。對六合之外的超越、未知世界,莊 子認為當存而不論,反顯言辯的無能與無謂。29 所謂不論、不稱、不言之辯,不道之道,並不表示莊
21、子直接肯定絕對的沉默或無言,而乃在說明:因人囿於成心專斷與小知 偏蔽之限制,未能覺知道所隱含豐盈變化與生機活力,領受道言進 而體道、盡道。道言用莊子的話講即卮言,重言、寓言 皆卮言的變形表現,莊子謬悠宛轉、滑稽弔詭的文字風格,可視作 卮言的功能面,與渾沌原始未分的創造動能、環中的氣化 生成運轉、天均的渾圓中心隱喻同根而發。道言或卮言是 一切語言的理想原型。30道言、卮言是主體對道、一 實在根源目擊道存的直接體驗報導,不可被視作特定的談論對象,亦即 卮言並非對象語言,毋寧更近於逍遙遊描述接輿大而無當,往而 不反猶河漢之無極的道言。 29 錢穆莊子纂箋引王闓運言:存,察也,王叔岷進而發揮道:案 六
22、合之外雖遠,不可不察,但不必論,論則失於空疏。參王叔岷,莊 子校詮,上冊,頁 74。 30 楊儒賓,儒門內的莊子(臺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2016),肆莊 子的卮言論,頁 248-249。 東華漢學第28期2018年12月 50 深入地說,道言之本質在於通達變化與無所依待兩大特性:所 謂通達變化即道通為一、萬物與我為一、物視其所一 ( 德充符 ) 、 其一與天為徒 、 遊乎天地之一氣 ( 大宗師), 參與宇宙天地的生化流行運動中,隨時轉換對物的觀看位置,絕非封閉 主體的自我同一,而是進入即同一即差異的一多相即、氣物不離之 開放交換歷程。31所謂無所依待,即若其不相待(齊物論), 旨在破除名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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